斗笠蓑衣
二两碎银,一口长刀
秋风细雨入江湖
踩着青石板小道,身后的小筑越来越远,越来越模糊,直到彻底淹没在朦胧细雨中。
青竹摇曳,草木凝珠,远处的江水湍急,水波潋滟,冲刷着河滩。
有飞鸟自头顶展翅而过,撕裂云雾,转眼间便隐没无踪。
雨越来越大,天色越来越晚,风越来越冷,卷着雨水,落在斗笠上,顺着四周边沿滴落。
两行浅浅的脚印淌过泥泞,最后消失在远处的雨幕中。
走了一夜,也不知道现在身处何方,四处都是寥无人烟的荒野之地,猛兽出没。
雨还在下,直到第二日中午,林轩才找到一个小镇落脚歇息,顺便打探下消息。
平阳郡,尚在冀州境内,还没有离开佛门的地盘,不过少林在少阳郡内。
冀州数郡,佛寺庙宇无数,佛法昌盛,不管是儒门还是道门,魔门,在冀州的势力都不足以和佛门抗衡。
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离开冀州,以他现在的实力,在这里和佛门作对无异于自寻死路。
从小镇离开,直奔平阳郡城,肯定不能往北,北边便是少阳郡,最好是往南。
南边数州之地,错综复杂,佛门鞭长莫及。
转入官道,往来的人络绎不绝,有行脚的商贩,也有驾车的大户,还有许多背负刀剑,骑着快马的江湖中人。
林轩带着斗笠,长刀用布条包裹,披着蓑衣,就做寻常江湖中人的打扮,倒没有引起注意。
暴雨才歇,官道泥泞,到平阳郡有百里之遥,以他的脚力,并不是很远。
直到傍晚时候,灰蒙蒙的天空再度下起牛毛细雨,远处夜幕下,隐约可见一座巍峨的城池。
正是平阳郡城
林轩加快了步伐,城门口排起了长队,许多行人车马进出,有两队全副武装的士卒正在挨个查验。
他压低了斗笠的,极为谨慎,并没有冒然进城,而是先在一旁观望。
“都过来瞧瞧,看看。”
两个士卒站在城门一侧的牌坊下,大喊道:“这上面张贴的都是官府缉拿的重犯,穷凶极恶。”
顿时吸引了许多人前去围观,林轩也跟着人群挤过去,隔着老远便看到自己的画像贴在牌坊上。
其中一个士卒还指着他的画像道:“这个林轩,穷凶极恶,杀人如麻,乃是官府钦点的重犯,都看仔细了,凡事提供线索者,一经查实,赏银五十两,凡是将其擒下送交官府者,死活不论,赏银千两。”
“哇。”
“千两。”
“真的假的。”
如此巨大的数额瞬间便引起轰动,许多人嘴巴大张,表情难以置信,可紧接着便是兴奋和激动。
那可是整整一千两纹银,够普通人花天酒地一辈子的开销。
“看到这个大印没有?”
士卒冷哼一声,神色不愉道:“这是州府衙门的大印,岂能有假。”
当下就有按捺不住的江湖中人上前,从士卒手领了画像,三三两两离开。
江湖多为名利,对于绝大多数的江湖人而言,千两纹银属于很大的诱惑。
这番场景,让林轩心底直骂娘,将少林那群秃驴的祖上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。
说好江湖事,江湖了,现在动用官府的力量发出通缉令算怎么回事?
不过倒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,佛门在冀州根深蒂固,少林又是佛门中的领袖。
和朝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,动用官府的力量,再正常不过。
眼下这平阳郡城是不能进了。
本来还打算进城歇息,买匹马用来赶路,现在看来只能另做打算。
悄无声息的从人群离开,转身混在出城的人群里,往城外走去。
夜色愈发的模糊,风雨渐大,城外人烟稀少,一片漆黑。
索性调转方向,直接绕开郡城,转道往南,直到深夜,才碰见个废弃的土地庙。
升起柴火,摘了斗笠和蓑衣,取出干粮就着清水饱腹。
雨水顺着破烂的瓦顶宣泄而下,雨幕绵延,和夜色纠缠,看不出去三丈远。
再角落干燥的地方盘膝而坐,闭上眼睛,吐纳练气,如此便过了一宿。
第二天天色微微放明,小雨淅淅沥沥的时候,林轩戴上斗笠,披着蓑衣,背上长刀继续赶路。
数月时间,少林一战早已传遍天下,林轩的名字也震动江湖,这次再加上官府的通缉令。
可算是让他瞬间从默默无闻的火攻头陀,一跃而成为江湖有凶威赫赫的魔头。
可惜这不是什么好事,至少现在对他而言,极为要命,坏消息接踵而来。
两天后,少林在江湖上放出话来,不管是谁,只要能杀了林轩,就能入藏经阁,挑选一门七十二绝技之一。
顷刻间,整个江湖沸腾,黑白正邪高手倾巢而出,疯了一样的漫山遍野搜寻他的踪迹。
那可是七十二绝技啊,足以让无数武者为之癫狂。
只要杀了林轩,那便是名利双收的美事。
数日之后,平阳郡与上阳郡的交界处的小镇,矗立在朦胧烟雨之中,不远处便是残阳江。
古老神话,后羿射日之时,最后一个太阳便是坠入这条大河里,因此便有了残阳江之名。
今日,小镇来了个骑马的男人,戴着斗笠,裹着蓑衣,在小镇客栈前停下。
“这位客观,您是打尖还是住店?”
掌柜的是个中年男人,极为富态,穿着长袍,挺着个大圆肚子,脸上堆着和善的笑容。
客栈不算好,但还是有不少的食客。
“住店。”
林轩沉声道:“要个好房间,多准备些酒菜和热水送来。”
“好嘞。”
掌柜的脸上笑开了花,吩咐小厮将马屁牵走,他跟着上到二楼,挑了个有窗的房间。
桌椅板凳床榻都是些老物件,不过打扫的倒是挺干净的。
不多时,小厮便先将热水送来,接着才端了许多酒菜进房间。
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,换上一套干净的长袍,多日跋涉,确实有些乏了。
吃饱喝足之后,也没有打坐练气,只是合衣躺着呼呼大睡。
只需要沿着残阳江再走十多里,就能出冀州,离开佛门的地盘。
一宿时间过得很快,早上小厮准时送来饭菜,不过林轩只是尝了第一口,便没有继续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