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23章 风起洞香春(1 / 1)

所以,秦国这灭一国西豲,震二国燕韩,惊四国楚、齐、赵、魏、的破盟之策,环环相扣,逐一击破,此计用的,实在是精妙至极啊……

“灭一震二惊四?”

魏罂喃喃自语。

庞涓点头:“不错,灭西豲,以震燕韩,惊动楚赵齐魏,本就各怀鬼胎的五国,受不得一点风吹草动,纷纷鸟兽散矣。

说到底,这本就是一次并没有固定基础的会盟,如此溃散,实在是情理之中。”

魏罂一声长叹:“嬴渠梁,这个瓜娃子不简单啊,比那该死的赢师隰心机要深的多啊。”

庞涓拱手:“我王,未必也。虽然,天下士子不入秦,但是不代表秦国没有善于筹谋之人。而且,方才的那个卫鞅,以庞涓看来,就绝不是不读书之人。”

魏罂挥挥手:“算啦,散就散了吧,一群不成器的孺子,不配与本王共谋。”

这时候,一个行军司马上来:“大王,按照您的吩咐,逢泽鹿肉已经烹好,是否现在食用?”

“食你妈的头!”

魏罂一声怒喝,把个行军司马的尿差点吓出来……

魏罂犹自气愤不已,大袖一挥:“回安邑!”

轰轰烈烈的六国逢泽会盟,意图灭秦而瓜分之的大剧,就此弃场!

……

魏国都城,安邑!

安邑天街的洞香春酒肆的雅室里,景监,秦矛,和卫鞅对坐在一起,正在觥筹交错。

景监举着酒爵,满脸红光:“先生,景监口拙,不善夸赞。但是,今日不善也得善了。

先生这一手灭一震二惊四的计策,真乃天人之手笔也。

秦国几乎未动,须臾之间,六国分秦的浩荡之举,立时土崩瓦解也。

景监无时不再自讨,似这等神鬼莫测的计谋,就算把十个景监绑在一起,也是想不出来的。

秦国灭国之危,在先生的运筹之下,得以保全。

秦国大恩,景监不敢代谢,唯有薄酒一爵,以示景监对先生的敬意。

待你我归秦,景监亲自向秦公与先生请功。”

卫鞅笑着拿起酒爵:“内史客气,既入秦土,便为秦臣,举手之劳,不足挂齿。还是老秦人自己做的好……”

“先生真是太谦虚了……”

几个人吹吹捧捧,互相抬举,气氛欢乐无比。

而在几个人欢乐吃酒聊天的这个时候,在洞香春酒肆的偏院里。

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,坐在一面木案前,手里拿着一本《鬼谷子》在认真的研读着。

片刻之后,一个一身白衣的侍女进来,来到了红衣女子身边:“小姐,侯主管传来消息,逢泽会盟瓦解,秦国此番,免于灭国之灾。

所以,白氏商社在秦国的产业,不必挪移了。不过,还是要请示一下小姐,在秦国的白氏商社,要不要挪回魏国?”

红衣女子大惊,放下鬼谷子:“六国会盟瓦解?秦国不会灭了?”

白衣女子点头:“侯赢大主管的消息,从来没有差错的。”

红衣女子一脸的惊异:“本以为秦国这次,十死无生,想不到,居然还能逃此一劫?

话说,这六国会盟灭秦,秦灭本是意料之事,六国会盟怎么就瓦解了呢?”

白衣女子咔吧咔吧眼睛道:“听侯大主管说,好像是一个叫什么,噢对了,一个叫卫鞅的士子,以一人之力,独闯逢泽,几句话就把六国会盟搅黄了……”

红衣女子大惊:“这么厉害?这个卫鞅,何许人也,怎么从未听过?”

白衣女子努力的想了一下:“噢对了,听侯大主管说,他派白氏商社遍布天下的斥候,调查过此人。

此人师出鬼谷,乃是法家弟子。

与慎到,申不害,同出一脉,但是法家三派,各占一派,这个卫鞅,是什么……法治派!”

红衣女子点头:“法家三派,势治派慎到慎子先生,术治派申不害申子先生,白雪倒是知道的。

没想到,法家还有一个法治派。”

白衣女子忽然提高了嗓门,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:“噢对了小姐,这个卫鞅,目前就在我们洞香春雅室天字号里,跟秦国内史景监,还有一个侍卫三人,再喝酒。”

红衣女子大惊:“梅姑,你说,这个卫鞅,此时此刻,就在洞香春?”

被称作梅姑的白衣女子点头:“对的,几人十分低调,喝的都是洞香春最便宜的酒,吃的东西也是普通的肥羊炖和面饼。”

红衣女子点点头,挥挥手:“我知道了,梅姑,你去通知侯主管,秦国的商社,不要动了。要他继续守在秦国。

待你交代完之后,与后厨准备一方好酒菜,我倒是要看看,这个以一人之力,拆散六国会盟的人,到底是何等人物?”

梅姑抿嘴微笑:“啊呀,小姐,洞香春这么多年,名人才子,不计其数,你可是从来没有感兴趣过。甚至整个中原都不知道您是名动天下的洞香春的主人。

您今儿怎么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法家士子感兴趣了?”

红衣女子微笑:“正是因为名不见经传,却有此等径天维略之才,本小姐才想见上一见,不行啊?多事!”

梅姑抿嘴一笑:“您高兴就好,我这就去告诉候总管,然后给您备酒菜……”

洞香春雅室里……

白雪和梅姑轻手轻脚的走来。

而雅室里,此时此刻,已经喝的有点大了的卫鞅,借着酒劲儿,正在景监和秦矛面前卖弄学问。

只听,雅室里面,传来卫鞅阴阳顿挫的唱诗声……

“……三十功名尘与土,八千里路云和月。

莫等闲,白了少年头,空悲切。

丧国耻,犹未雪。

臣子恨,何时灭!

驾长车,踏破贺兰山缺。

壮志饥餐胡虏肉,笑谈渴饮匈奴血。

待从头,收拾旧山河,朝天阙……”

“彩!”

景监一声大吼:“彩!先生这一首辞,大气磅礴,气吞山河,真可谓前无古人的惊世之作也。”

旁边,秦矛战战兢兢道:“虽然我听不太懂,但是光光听先生念,就觉着浑身热血沸腾,有一种想拿刀打仗的冲动,太牛了……”

门外的白雪,听完了这首辞,在原地愣怔了好一会儿……

最终,从袖子里伸出纤纤细手,叩响了房门:“笃笃笃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