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鞅一声叹息,沉沉气:“官府承诺:涨了,谁能把这根圆木,从这里一口气搬到北门,立刻赏金五十!”
“啥玩意儿?搬根木头,给五十金?”
“不着调,越说越不着调了……”
“想拿我们百姓当猴耍嘛?”
“小伙子长的不错,就是说话有点不着调。”
“果然是嘴上没毛,办事不牢啊……”
“谁去搬,谁就是大傻子……”
底下的百姓们嘻嘻哈哈,就是没有人上来,去搬那根木头。
举手之劳就可以得到五十金,居然没有人动……
国府的信誉,真是……差到了极点呐!
卫鞅深深震惊,这国府之前的信誉,得有多差?
卫鞅再次一声叹息,沉沉气:“官府承诺:又涨了,谁能把这根圆木,从这里一口气搬到北门,立刻赏金一百!”
“啥……啥玩意儿?”
“又涨了?哈哈哈哈……这是铁了心要耍弄我们这些泥腿子啊。”
“搬根木头一百金,这等好事儿,若是能发生,我李老黑名字倒着写。”
“别急,看咱这年轻的丞相,今儿要是不弄一个傻子上去耍一耍,怕是不会甘心的。”
“对对对,你看着吧,一会儿没准都涨到一千金,反正你也拿不到手,涨多少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。”
“就是就是,逗咱玩了,才不上那个当……”
“谁搬谁是蠢驴!”
“大蠢驴!”
……
然而,重赏之下,必有勇夫!
人群里,一个干干瘦瘦的黝黑少年,往前走了两步……
他身后老者,一把把他拽住:“崽子,你要干啥?”
少年回头:“父亲,一百金啊,扛根木头而已,试试何妨?”
老者吹胡子瞪眼,啪的一声,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:“糊涂!蠢!就那么根木头,能给你一百金?
你小子做梦没睡醒嘛?
官府说话,你也敢信?
你给我回来,你要是敢去丢老子的脸,老子打裂你的辟股……”
少年被硬拉着拽了回来。
少年咧嘴:“父亲,看这个丞相,虽然年少,但是不像是那种撒谎的人。咱就信官府一回如何?
兴许就真的给了呢?
就算不给,抗根木头而已,又不会少了啥?”
少年说着,吱溜一下子窜了出去……
老者大怒:“碎崽子,你给老子回来……”
然而,晚了……
少年已经窜出人群,来到了台上……
卫鞅见状大喜,赶紧叫少年上台,一副殷勤的模样,拉着少年的手,摸了摸他的骨头:“小兄弟,吃饭了嘛?
饿不饿?
渴不渴?
咱这里有上好的酱肉和水,要不,你先垫一垫肚子……”
少年挥手:“用不着,一根木头而已。那,丞相,我要是真把木头抗到北门,真给钱?”
卫鞅立刻正色:“立刻兑现!”
少年:“不扯谎?”
卫鞅:“绝不扯谎,我以秦国丞相的名义承诺,直要扛到北门,立刻兑换官府诺言。”
少年一挥手:“信你一回,我扛了……”
底下的人来兴致了……
“哎呀,快看,有个傻小子上去了……”
“哎呀,还是太年轻啊……”
“然也,年龄太小,不知道人心险恶,也不知道官府向来无信。”
“抗根木头一百金,这种事儿居然也有人信?真是想钱想疯了……”
“来吧,好好看看热闹,待会儿,看官府怎么收场,我就不信,他们真给钱……”
少年干干瘦瘦,而且长得黝黑。
他撸起袖子,朝自己的手心啐了一口唾沫。
然后来到圆木面前,拉开架势,抱住圆木,一声大喝:“给我起……”
圆木应声而起,抗在了少年的肩膀上……
集市从南门到北门,有几百米的距离。
少年扛着圆木,从台上下来,大踏步的朝北门走去……
百姓们纷纷让路。
嘲笑的,打屁的,好事的,各种看热闹的,纷纷跟在少年的后面,嘻嘻哈哈的笑着……
“小子哎,挺住喽啊……”
“到地方可有一百金呐……”
“哈哈哈,小子,官府的话,你也信呐?”
“蠢呐……你怎么不蠢死?”
“想钱想疯了吧你……这种话,你也信!”
少年不理会这些,卯足了劲,在众人的嘲笑声中,稳步朝北门走去。
三十丈,五十丈,一百丈……
“哐……”
在众人的嘲笑中,少年一口气,将圆木扛到了北门,墩在了北门的辕门外。
然后,扶着圆木,看着跟着走来的卫鞅。
朝卫鞅一伸手:“到了!”
卫鞅哈哈的笑着,朝后面一挥手:“赐金!”
车英连忙上前,将那满满登登的一木盘的金锭,捧到了少年的面前……
金光闪闪中,少年有些懵逼……
他看着这一盘金锭,再看看卫鞅,再看看金锭,再看看卫鞅:“真……真的给我?”
卫鞅微笑:“当然,官府的话,说出来,就算数。岂能不算?”
少年愣怔了良久,忽然,咕咚一声,跪在地上,朝卫鞅磕头:“谢丞相大人,谢丞相大人……”
卫鞅连忙把少年扶起来:“谢什么?这是你应得的东西。我与你并无恩典,不必行此大礼。
起来,男儿膝下有黄金,别乱跪……”
少年哭了……
含泪收下这一百金的金锭……
卫鞅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:“叫什么名字?”
少年:“穿山甲!”
卫鞅一愣:“穿……穿山甲?”
少年:“对,穿山甲!”
卫鞅:“咳咳,不错,好名字,够犀利……”
穿山甲看着卫鞅:“丞相大人,如此说,告示上的事情,说的都是真的?”
卫鞅:“当然!”
穿山甲:“当兵杀敌,有功劳,有爵位,是真的?”
卫鞅:“当然!就像你怀里的金锭一样真!”
穿山甲咕咚一声跪下,朝卫鞅磕头:“丞相,待我回去安顿好父亲,您带我走吧。我要跟着你,当兵!”
卫鞅一愣,随即哈哈大笑:“好!有这个志气就好。不过,想当兵,也不能走我的后门。
要按着大秦律法进行,到当地县里去应征。”
穿山甲起身拱手:“我知道了,丞相大人……”
卫鞅走了……
那根被穿山甲扛到北门的圆木,被车英等人,按照卫鞅的吩咐,牢牢地立在了北门边上……
多年以后,秦国已经强大了。
这根圆木周围都当地官吏保护起来,铸上了围墙。
不少的秦国老百姓,还是经常纷纷来到这里祭拜这根圆木。
他们笑着述说当年,商君在这里徙木立信的故事,还有秦甲将军,当年在这里抗木头的传奇之事……
这就是后话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