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这个糟老头子还想多活几年。”
李儒泽毫不犹豫的拒绝。
“我都还没说完，你别先忙着拒绝。”
曹舟撇了撇嘴。
他太清楚自己这位老友的脾气了。
“你说说你，堂堂一个州牧，麾下文官武将，人才济济，凉州大地，还有这么多的世家大族。”
“你说你有事没事就来找我这个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老头子去做官，这要是传出去，岂不是让人笑话死。”
李儒泽调侃。
在这座草堂里，没有州牧，只有两个普普通通的老人。
“你以为我瞧得上你那古板至极的头脑？”
曹舟冷哼道：“往昔时候，不过是看你日子过得清贫，想给你谋份闲散差事，让你挣点散碎银子。”
“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的好意？”
李儒泽板着脸。
“对老夫而言，唯有本心是真，其余皆为身外之物，不值一提。”
“都几十年过去了，你这脾气还真是一点没变。”
曹舟感概。
随即道：“我这次来不是想让你去做官，而是想请你去雍城待上一段时间。”
“不去。”
李儒想都不想就再度拒绝。
“你这老东西，要是有别的人选，我也用不着低声下气的来求你。”
“你这叫低声下气？”
李儒泽冷笑：“就差没穿你那凉州牧的官袍来。”
“武遂大捷的消息想必你也已经听说了，然前线战事依旧不容乐观，武遂城外尚有十万铁骑，后续蛮族甚至可能还会继续增兵。”
曹舟放低了态度：“若非形式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程度，我也不愿意让你一把老骨头去雍城，但这次蛮族大军中有许多大祭司级别的强者。”
“若武遂雍城失守，届时凉州千里大地，草原铁骑南下，千里凉州将会沉沦在铁骑之下，化作人间地狱。”
“去与不去你自己抉择。”
说罢，老州牧起身，往外面走去，才迈出门槛，便听到李儒泽的声音。
“去去去。”
老人不耐烦的开口：“明日我便动身去雍城。”
“不过你要给我找个教书先生替我教这些孩子们读书认字。”
“小事一桩。”
曹州回头，老脸绽放出一抹笑容：“若是你不放心，我这州牧每日亲自来教他们。”
“就你这身子骨，真要天天来，怕是等不到我回来就等先西去了。”
李儒泽瞥了他一眼，轻描淡写的开口。
“到了雍城，切忌小心，不用主动出击，只需要守城便是。”
老州牧告诫。
他心底还是有点愧疚的，自己这位老友年轻时候虽然游离九州，拥有一等一的武功，可眼下依旧六十多岁，还有几分实力谁也不知道。
若不是真的无人可用，他也不会前来。
“对了，坐镇武遂的可是那狂刀林轩？”
李儒泽突然问道。
“嗯”
曹舟点头。
“等战事结束，我要见见这个小子。”
他开口。
“行。”
“明日一早我派州牧府亲卫前来接你。”
曹舟说道。
“不用。”
李儒泽拒绝：“若是没有其他事，你可以走了。”
“走就走，你以为我稀得留在你这里喝粥。”
曹舟老小孩一样的背着手走出草堂。
。。。。。
秋风瑟瑟，细雨绵绵，飒飒微风从北边吹来，带着刺骨的寒意。
天色阴沉，万里灰云。
顶上的几根茅草被风卷起，在半空盘旋。
前院里养的家禽时不时发出几声啼鸣。
老人走出草庐，来到左边的茅舍，茅舍不大，仅有一张床，一张椅子，一张桌子。
桌子下摆着一个火盆，里面还有昨夜烧完的灰烬。
床头摆放着整齐的古籍，约莫七八十本，全部用牛皮纸包好。
墙壁上挂着一柄三尺长剑，剑鞘朴实无华。
李儒泽将长剑取下。
“嗤”
铁剑出鞘，剑身不复锋芒明亮，长满了斑斑锈迹，却是许多年都没有出鞘过。
“老伙计，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有再次出鞘的机会。”
李儒泽轻声开口，双眼盯着长剑，神色莫名，修长的五指抚过剑身，便好似在欣赏一件绝美的艺术品似的。
半响，他从角落里找出一块磨刀石沾上水，慢慢的磨起了手中的锈剑。
一道接着一道锈斑被磨掉，如果有武林高手在这里，便会感觉的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身上的气息正在缓缓变化。
愈发的虚无缥缈。
转眼之间，距离武遂大捷便过去了五日有余。
凉州边境
武遂雄关上，凉州边军正严阵以待，刀枪明锐，旌旗招展，一座座箭楼耸立。
城门紧闭，篝火熊熊燃烧。
披甲挎刀的常达站在城垛前，一双虎目光看向北方，灰色的天空下，隐约可以看到一道淡淡的黑线。
“将军，探马来报，朵木尔正率领十万铁骑往武遂而来，携带有大量的攻城器械。”
副将冲上城墙，低声说道。
五日时间，草原中军后军兵合一处，十万铁骑汹汹而来。
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序幕。
常达脸色不变：“再探。”
“遵命。”
副将快步走下城楼。
武遂城内有五千轻骑，三万步卒，要面对十万铁骑，虽然有城池之利，但想要守住武遂，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
探马一炷香一报。
“禀将军，朵木尔大军以到达武遂以北五十里。”
“禀将军，朵木尔大军以到达武遂以北四十里。”
“禀将军，朵木尔大军以到达武遂以北二十里。”
“禀将军，朵木尔大军在城外五里停住，就地扎营。”
目光的尽头，原本空旷的草原上，出现一道黑色的洪流，一座座巨大的营帐出现，密密麻麻的火光升起。
“老子等了你们这么多天，终于来了。”
常达一拳砸在城墙上，目光冰冷。
“兄弟们，怕不怕？”
他大喝。
“不怕。”
城墙上，所有士卒齐齐回道。
“不怕就好，都给我打起精神来，好好招待这些草原蛮子。”
常达继续在城墙上巡视，看样子，今天草原人是不打算攻城。
天色微暮，风雨渐渐大了起来，城墙上火光通明。
“将军，快看，有一骑在朝我们冲过来？”
一个眼尖的士卒大声吼道。
“弓箭手。”
副将大吼。
一个个弓兵从城楼里冲出来，占据箭楼，弯弓搭箭，只等一声令下，便要万箭齐发。
常达站站在高处，黑夜中，一人一骑正往武遂而来。
“别放箭。”
常达开口。
待到近了，原来是一个草原骑兵，口中大呼：“别射箭，我是来送信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