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我也不清楚,应该是犯事了吧。"
何耀回道,他刚刚吻的投入,也确实没功夫去打量黄忠那档子的事。
苏玲一听,犹豫了片刻,说道:"是他载我过来的,既然他出了事,那我应该得回去看看。"
何耀顿时哭笑不得。
就在苏玲想调头往回走的时候,突然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传来。
紧接着,是一个女人的愤怒的吼叫:"贱人,你还我弟弟命来!"
何耀一转头,就看到林婷翠夫妇俩骑着一辆摩托车疾驰而来,此时她手里正拿着一个瓶子,而瓶口已经打开了。
在经过两人身前时,林婷翠猛地一扬手,瓶中的液体就朝俩人倾泻下来。
关键时刻,何耀的反应可不慢,他想也不想,纵身一跃就扑到了苏玲的身上,在地上连滚了几圈,总算避开了那些不明液体。
而林婷翠夫妇俩已经驾车逃匿。
何耀翻身起来,耳畔听到滋滋的声音。
他转头一看,只见黄忠那辆现代轿车正在冒着青烟,刚刚的不明液体大部分都落在了黄忠的车上。
硫酸!
何耀瞬间就猜想到,刚刚泼的是什么了,他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,眼冒杀机的自语道。
"看来刚刚那俩耳光还远远不够啊。"
"硫酸,是硫酸。"
苏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,目光呆滞的盯着黄忠的车,惊魂未定的喊道。
"确实是硫酸,看来我之前判断的没错。林益的家人他们这是要毁了你啊。"
何耀站在一旁肃然说道。
"毁了我?呵,毁了我也好。"
凌乱的发丝绊住了苏玲的嘴角,让她的神情格外苦涩,她喃喃自语道。
何耀脸色一变,眼看这女人被这么一刺激,又要陷入到牛角尖里,他心里的火噌的一下冒了出来,冷不丁一耳光抽过去。
"啪!"清脆响亮。
"苏玲你给我清醒一点,你对得起我一番苦心么?"何耀厉声喝道。
苏玲身子一颤,泪水流淌下来,她闭上眼说道。
"你打吧,狠狠地打,我不怪你……”
看到她这副模样,何耀涌到心头的火气,又无力的退了下去。
"报警吧。"何耀道。
苏玲摇摇头。
何耀仍然坚持道:"你必须得报警,刚刚泼可不是你一个人,你可以容忍他们作恶,但我无法容忍。"
"不要逼我好么?"苏玲柔弱的说道。
何耀摇摇头,他知道这女人不使劲逼一下,就毁了。就算不毁在她自己的心结里,也会毁在林益的家人手上。
"那可由不得你了。"
何耀面无表情的扯住苏玲,走向了公安局大楼,苏玲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力气,就这么的被拖了过去。
俩人再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,已经是晚上七点钟。
警方已经受理了这起发生在公安局门口的恶性泼硫酸事件,通过监控,警方已经锁定了林婷翠夫妇。
有警方施加压力,相信一时半会儿,林益家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异动了。
"我想喝酒,何耀你能陪我么?"
出了公安局大院儿,苏玲突然望着何耀问道。
何耀本想拒绝,但是看到苏玲那楚楚可怜的眼神,他也不知道为什么,就鬼使神差的点点头。
何耀和苏玲离去不久,鼻青脸肿的黄忠才点头哈腰的在几个警察的目送下出了公安局。
这几个小时的时间,黄忠受的罪可不轻,最后要不是他拿出一笔不菲的医药费,以及向看门老头儿磕头认错,恐怕他今晚也别想出来。
"真倒霉啊!"
一边走着,黄忠一边自怜自哀。
等他看到自己那辆刚买还多长时间的座驾,已经在硫酸的作用下变得面目全非的时候,他哀嚎一声瘫坐在地上。
"泡妞,妞跟人跑了,打人却被人打了,现在开车,车也毁了,我今天这是出门没看黄历吗。"
一脸衰样的黄忠泼妇般拍打着地面,抱怨着自己的倒霉劲儿。
市中心偏离主干道的一条岔道,是少阳市有名的小吃一条街,在这里,可以看到城市夜生活的一个缩影。
位于小吃街末端的一个烧烤摊点上,苏大美女正两手各攥着一把烤串,吃的满脸油光。
那模样像极了山窝窝里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土匪。
周围猜拳喝酒的客人,乃至那位正翻转着烤串招呼生意的年轻老板,都不时侧目。
显然他们也很好奇,究竟要饿到什么样的地步,才能让一个美女没有形象的将烤串吃出这般豪迈气概?
"这女人莫非是想化惊吓和悲痛为食欲?"
何耀头疼的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苏玲,心里有点担心。
他担心的倒不是苏玲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撑下这么多的食物,而是担心这个女人会不会突然一拍桌子架起腿来,朝他大笑三声。
大吼道:其实你错了,你们都错了,这才是老娘的真实面目。
摇摇头,何耀驱散了脑中荒谬的念头。就在这时,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传入他耳中。
"谢谢!"
"嗯?你说什么?"何耀诧异的看向苏玲。
埋头苦吃的苏玲,突然抬起头来,认真的看着何耀,这一次,她努力咽下嘴里的食物,清晰地说道。
"谢谢。"
"谢我?"何耀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。
"你是谢我来陪你喝酒,还是谢我救了你,或者说谢我给你的那个耳光?"
"都有。"苏玲垂下了眼帘。
"其实在公安局大楼前,我就想对你说声谢谢,只是……只是……"
"你不用说,我都明白。"何耀摆了摆手。
苏玲突然抓起桌上一杯脾酒狂灌起来。来不及涌入的酒水,流淌到了脖子上,打湿了衣衫。
一杯酒见底,苏玲趴在桌上痛哭起来。
"你不觉得我在所有人眼里,我就是个贱货,我是个**,我是背信弃义过河拆桥的混蛋吗?呜呜呜呜……"
何耀张张口,却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,他知道对于现在的苏玲来说,再动听的安慰也比不上一顿歇斯底里的发泄。
"呜呜呜呜……其实我不是,我真的不是,我不是贱货,也不是**,更不是混蛋。"
苏玲还在委屈的哭诉着。
"我只是想过我自己的人生,我只是想对命运做出一点点的抗争,难道有什么不对吗?"
哭诉声蔓延开来,周围喧嚣的声音似乎都变得小了一些。
隔壁摊的客人都探过头来张望,但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趴在桌上悲伤痛哭的背影。
唉!这个可怜的女人。何耀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。
苏玲的一句抗争命运,让他想到了过往的自己。
那个在大雪纷飞的寒冷时节,挨家挨户乞讨的男孩儿,曾经他不也是在无时无刻想着抗争命运么?
抱着这样的想法,他再看这个悲伤的女人时,心头的怜惜又重了几分。
苏玲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,抬起头,满脸泪光。
何耀递过去一张纸巾。
"擦擦吧,桌子都快被你淹了。"
苏玲没有伸手去接,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,思绪好像沉浸在了回忆里,梦呓般的说道。
"在我十五岁的时候,我的养父生了重病……"
随着话匣子打开,何耀作为一个聆听者,终于从苏玲的嘴里,弄清楚了她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。
原来,苏玲是个弃婴,被一对山村里的贫穷夫妇收养下来。而这对夫妇之所以会收养苏玲,也只是看中她这个女婴养大了可以嫁出去换一笔彩礼。
对于这样的目的,可想而知,这对夫妇对苏玲谈不上任何疼爱。
苏玲就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,慢慢长大。
长大后她也想读书,可却都被养母冷漠的拒绝了。
直到别人告诉她养父养母,孩子没文化,以后不好嫁人,而且九年义务教育只需要交个书本费就可以上学,她才终于如愿以偿的背上小书包。
上到小学三年级的时候,她的养父养母就拒绝再替她交任何书本费了。
小小年纪的她,硬是靠着风里来雨里去的拾破烂卖,攒齐了钱,这才得以继续上学。
苏玲很争气,在学校考试总是拿第一名。她本以为可以一直依靠拾破烂攒起来的钱,读高中,读大学,可是在她十五岁那年,黑暗降临了。
她的养父生了重病,家里没钱治疗,于是她的养母就想到了拿她去换取治病的钱。这时候林益家找上门了。
林家在村里是大户,为了给自家的疯儿子娶个老婆,林家不惜拿出两万块的重金下聘。于是苏玲的养母就同意了。
苏玲想过抗争,但却无力反抗。她只有更加拼命的读书,早点走出这个山村,以后努力工作赚钱,还清林家的钱,摆脱那个婚约。
可是已经出落的异常漂亮的她,还是被林益给盯上了。
那个夜晚,她被林婷翠和养母联手骗到了林家,被林婷翠死死的按在床上,差点就被林益侵犯了。
但是在苏玲苦苦的哀求和极力反抗下,林益最终没有得逞,或许是因为林益突发好心,他竟然放过了苏玲,答应她在她读完大学以前不碰他。
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,她对林益一直有所感恩,感谢那天晚上没有毁了她的清白,毁了一个女孩子的梦想。
她的养父最终还是死了,养母没过几年也撒手而去,留下她一个人。
苏玲拿着养父治病剩下的一万多块钱,交了大学第一年的学费。以后就靠着闲暇时间帮人补课,赚取自己大学时期的学费和生活费。
工作以后,她将自己每个月的工资,拿出大部分寄给林家。林家当年给了两万的礼金,而她则还了六万,三倍的奉还。
可是林家并没有因此放过她,林益时不时的就会来找她。她不断躲避,但最终还是被林益找到了。
于是,这才有了那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一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