獂道里,迷雾淡淡,虽然不至于对面不见人。
但是,距离十步开外,却是开始模糊了。
这样的天气,十分不适合行军指挥,但是却适合伏兵埋伏。
况且,这獂道地形,本就不适合骑兵施展,或者说,根本就无法骑兵冲击。
西豲士兵,被称之为马背上的幽灵,马背上的魔鬼,那也得是在至少可见度极大的正常天气。
这样的天气……
对于骑兵来说,实在是太不友好了。
山的那一边!
西豲冢起来了。
他看着漫山遍野的淡淡迷雾,若有所思。
西豲罕也走了过来:“大王,今日瘴气弥漫,不适行军,要么,我们要不要暂缓一日?”
西豲冢闻言,沉吟了一下,随即哈哈大笑:“怎么,你还怕秦国在獂道那边埋伏嘛?
如今,魏罂聚集六国之力,虎视眈眈秦国。
嬴渠梁怕不是已经给吓破了胆了。
他还有心思跑来那獂道伏击我们嘛?”
西豲罕闻言,忙不迭点头:“大王之智,吾不如也,想来,却是如此。那,进军?”
西豲冢哈哈大笑:“翻过阴山,度过獂道,便入中原沃野。那里,将士我西豲勇士的天堂。
我闻中原楚女,骨窄腰细皮嫩,一模便酥。
但尝个中美妙者,皆说妙不可言也。
且闻中原烈酒,闻之既醉。
哈哈哈,难道此等神享之事,你想少等一天消受嘛?”
西豲罕哈哈大笑:“罕愿与大王和西豲勇士,同身进退。”
西豲冢再次哈哈大笑:“通知儿郎们,翻山……”
阴山不高,也不低。
不陡峭,但是也不平坦。
所以,骑马行军是不可能的了。
所有三万西豲大军,在一片嘻嘻哈哈的狂笑中下了马,牵着战马开始跨越阴山。
所有的西豲士兵,各个精神振奋。
想想,马上就要进入那肥美的中原之地。
然后,他们西豲士兵,便可以进行的在中原之地,任意的烧杀抢掠。
看见哪个有姿色的中原女人,便可立刻据为己有,这事儿想想就来劲。
人生最美之事,出了大块吃肉,大口喝酒,就莫过于无条件的任意烧杀抢掠了。
烧杀抢掠,能让人类最最原始的野性,得到无限的恣意宣泄……
“大王,到山顶了,过了山顶,就属于中原之地了,哈哈……等等,大王,你看,那是什么?
那是……白狼?”
西豲罕顿时一愣,看着山顶雾气蒙蒙之中,一条硕大无比的白狼,站在山巅,看着下面蜂拥而至的西豲士兵们……
“嗷呜……”
“嗷呜……”
硕大无比的白狼,抻着脖子,仰天长嚎俩声……
然后,再次看向为首的西豲冢:“嗷呜……”
再次嚎叫了一声……
西豲士兵们,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硕大的白狼,纷纷呆了……
就是连西豲罕,都有点战战兢兢的道:“大……大王,它……
你看它像不像西豲部族古老传言中的——狼神?”
“胡扯!”
西豲冢回手就是一巴掌:“哪里来的狼神?我西豲勇士,便是阴山草原上的神。”
西豲冢说着,恨恨的咬着牙:“死狗,居然敢挡本王的道?”
说着,西豲冢一翻手,拿出自己的铁胎弓,顺手上了一只箭矢,嗖的一声,朝山顶那条大白狼射去……
西豲罕大惊:“大王,不可……”
然而,晚了……
箭矢在迷雾中,发出一阵尖锐的啸声,朝白狼飞去。
然而,只见,那头硕大的白狼,只是一抖身上的毛,那根箭矢,就啪嗒一声,掉在了地上。
白狼看了西豲冢一眼,掉头离去,消失在淡淡的雾气里。
仿佛,从来没有来过……
西豲冢哼了一声:“虐畜,算你跑的快……”
这时候,西豲罕则是小心翼翼的道:“大王,可能是我想多了。
我怎么听着,这头白狼的叫声是叫咱们——回去!”
西豲冢再次拍了一下他的脑袋:“罕,如果你在妖言惑众,休怪本王无情。”
西豲罕连忙摆手:“不会了,不会了……”
大部队顺利的下了山,并没有遇到什么奇异的事情。
西豲冢看着眼前只有二十里的獂道,哈哈的笑着:“罕,穿过这二十里獂道,便正式入了中原之地。
哈哈哈,只要穿过了这二十里獂道,那么,我西豲的骏马,便可任意驰骋这中原千里沃野。
我西豲冢,要让这秦川之地中原蠢民,全都作为西豲的奴隶。
我要这些愚蠢的庄稼土地,变成西豲骏马的草场。
我要让秦国的那些女人,匍匐在本王的脚下,任由本王摧残,躏蹂!
哈哈哈……”
西豲罕冲西豲冢笑着拱手:“大王英雄,我西豲铁骑,定然在大王领导之下,踏碎秦川每一寸土地。
让秦国的男人和女人,全都成为我西豲的奴婢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进兵!”
三万骑兵,惶惶进入狭窄的獂道……
三万兵马虽众,然而,在这丘陵林立的獂道底,却是显得那么的渺小。
山丘虽然不高,但是足以淹没这区区三万人。
在加上,周遭一片蒙蒙的雾气。
使得,行走在这山陵中,蒙蒙雾气里的西豲兵马,宛若万鬼出窟一般,隐隐而行……
前站的探兵,已经彻底的放弃了侦查。
似在这等地势里,根本无法展开明晰的探查。
在加上这等鬼天气,怎么查?
总不能把这成千上万的坟头一样的山丘,一个个的检查一遍吧?
西豲没有探查,但是,秦国的兵马,则是在暗中,时时刻刻的死死的盯着西豲三万大部队的一举一动。
几十个暗哨,隐藏在崇山峻岭的山林中,往复循环,不断的往秦军的中军大营里报信。
中军大帐里,一个个斥候来到,纷纷朝嬴渠梁报信。
……
“君上,西豲冢进入獂道,前部距离我们二十里!”
“好,继续探!”
……
“君上,西豲冢与前军主将西豲罕说,要让西豲的骏马,任意驰骋这中原千里沃野。
要让这秦川之地中原蠢民,全都作为西豲的奴隶。
要让秦国这些愚蠢的庄稼土地,变成西豲骏马的草场。
要让秦国的那些女人,匍匐在他的脚下,任由他摧残,躏蹂……”
……
“噢?西豲冢是这么说的?”
“回禀君上,大体不差,就是此意。”
“继续探,万万小心,不可暴漏。”
……
“君上,西豲兵马前军,已经行军十里,距离獂道出口还有十里。”
“继续探!”
“君上,西豲兵马前军部队,已经行军十五里,距离出口还有五里。”
“继续探!”
“君上,西豲兵马前军,已经行军十八里,距离出口还有两里。
他们已经看得到出口了。很多人,已经骑上马,准备冲出獂道口了……”
这时候,嬴渠梁终于站了起来。
他的脸上露出了凝重,顿了一下:“通知各营将领,以及擂鼓手。”
行军司马立刻拱手:“君上,已经准备好了!”
嬴渠梁大踏步的走了出去,带着几位行军司马,来到了獂道的出口处……
两千人的黑鹰卫,将整个獂道的出口,赌了个结结实实,密不透风。
两千人,整装待发,看向幽深狭长的獂道……
迷雾淡淡,人影重重。
无数的人嘶马鸣声,以及马蹄敲击地面的攒动声音,从谷内隐隐传来……
嬴渠梁的身后两侧的山顶,十几个彪形大汉,光着膀子,手里都拿着两个大木槌。
每个人的面前,都放着一面硕大无比的牛皮大鼓……
嬴渠梁的身后,一面五六米高的黑色大纛旗,上面绣着一只金色的玄鸟图腾……
他们,都没有动,就是在那里静静的站着,望着面前的獂道谷口……
……
獂道虽然只有二十里宽。
但是,獂道里面,弯弯曲曲,九曲十八弯。
而且,高低不平。
所以,本来可以骑兵很快通过的獂道,西豲兵马,却整整走了半日……
西豲罕:“哈哈,大王,应该还有不足三里,便可出獂道了。”
西豲冢:“哈哈哈,好,好,这谷口的道路,也变得平缓了。
叫儿郎们准备一下,一会儿,出了獂道,都他娘的给老子打起精神来。
把马喂的饱饱的,刀磨的快快的。
待出了谷,挑最近的城,无论多少人,除了年轻的女人,剩下的,只要是喘气的,都给我都屠了……”
西豲罕哈哈的笑着拱手:“大王英明……”
“报……”
这时候,前方一个前军巡哨,一溜烟的跑过来。
马到了西豲冢面前,哨兵直接从马上滚下来,跪在了西豲冢的面前:“大……大大……大大大……大王,不好了!”
西豲冢一愣:“什么事儿?他娘的慌里慌张的,说!”
巡哨一脸的惨败,跪着伸手,指着自己的身后:“大……大王,獂道出口,被秦军堵……堵死啦!”
“什么?”
西豲冢和西豲罕闻言,顿时,两人的脸上,一片惨白……
“报……”
这时候,从大部队之中,让出一条道来。
那是西豲的后卫部队巡哨。
哨卫从后面赶来,如同之前那个一样,咕咚一声,直接从马上滚下来,跪在了地上:“大王,不好,獂道后面的进口,被秦军堵死了……”
“咚……”
“咚咚……”
“咚咚咚……”
就在这时候,沉重的牛皮大鼓的声音,如同闷雷一般,在整个獂道的天空响了起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