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凌霜看了这篇文字,反复念道:“阴元?银鸢?她失身于贼,这是有多恨那个害她的男人!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要了,改成了一个古里古怪的名称。”姜师白皱眉道:“这失身的女子是玉阙剑派的弟子,怎会与天山剑派有关?要不她为何与天山九子为敌?”玉凌霜忽然问道:“假若你以后有了一个中意于心的女子,你会如何待她?”
姜师白冷不防听她问出这么一句话来,当时脸上一红,道:“那个,那个自然自然”玉凌霜淡淡一笑道:“没什么,我只是问问而已,你大可不必太过紧张。”姜师白想了想道:“我会让她永远在我保护之下,哪怕我死,也不会让她受到什么伤害。”
玉凌霜看了他半晌,才幽幽地道:“为人一生,能做到这点的人,其实又有多少?我倒是很羡慕元胤和灵枢两人,虽然他们俩的年纪都比我小。”翻开书本,忽然咦了一声道:“你来看,这是什么?”但见那书册打开,第一页却画着两个图形,这两图形一男一女,双剑互指,不禁一愣道:“这一招剑法针锋相对,若两人同一方位使同一招,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。”玉凌霜也点了点头道:“你这话甚合我意。若是我一人双剑,也能使出这两人同使的一招来。”翻开第二页,这才有文字介绍道:“双剑金蛟剪,乃玉阙师门所传剑法,一招之下,在乎二人心意是否相通,方向相反,散而聚之,威力可瞬间增大五成,若两人功力相当,所增威力,仍不止于此。”
姜师白想了想,道:“原来高深的剑理,往往都在十分平淡的手法当中藏着,可见世人练剑一味求深求奇,并不可取。原来这位玉阙剑派的女弟子剑法心得竟是平凡之中见精巧。”玉凌霜道:“当年贵派老祖,就能以最平常的剑法击败修为极高的剑道高手,想来这位玉阙剑派的女弟子在写这本心得时,也早已窥破了个中之深意了。”翻开第三页但见眉首写道:“玉阙乱环金蛟剪剑法平正清奇,若反其道行之,招招出人意表,剑意深厚,非常人可企及也。”再看图谱,果然招招皆反,两人同使的剑法,也从同一个方向出剑到了两人向不同的反方向出剑。玉凌霜拔出软剑,道:“你陪我练练这一招如何?”
姜师白道:“在下乐意奉陪。”
玉凌霜点头道:“你看明白方位。”两人背靠背站立,玉凌霜出剑,姜师白出笔代剑,两剑齐发,两人但觉体内忽然一股真气纵横身体各处,情不自禁,竟被各自的剑、笔带得向前直飞,铮铮铮铮,石壁上顿时火光四溅,两人但觉全身真气无处不在,全身万千毛孔,无一不舒服,心中大喜,道:“我们就在这里把这套反剑法练它一练,以免寒冷!”姜师白见她高兴,道:“也好!”翻开第四页,果然又是一个极普通的招式,两人双剑齐出,但见半空中两道光芒倏地合二为一,这一招威力更大,竟将坚硬的石壁刺了一个碗口粗细的洞,全书总共六十四个剑法招式,两人三个时辰之内全部练成。至于案几上那本小册子上记载的太清心法,两人都不再练。原来太清心法乃是玉阙剑派的镇派神功,书上记载的剑法却是玉阙剑派那位女弟子亲手所创,两人学了,不过应前辈之请而已;而未经允许偷学他派的武功,却是江湖中最为忌讳的。姜师白在天山剑派上下素来以执礼为著名,姜师白不学,玉凌霜也就跟着不学了。四面石壁的其中三面,被两人剑光刺得斑斑驳驳。玉凌霜大乐道:“这种练剑的方法,我可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!”她见姜师白忽然面色凝重,望着不远的石壁,怪道:“你看什么?”
姜师白道:“那块石壁上有什么东西?”此刻两人手中的火把都已不太明亮,地上只剩了最后一支火把,急忙将这最后一个火把点燃,两人一道都上前去,果然见那幽暗的石壁上,隐隐约约刻着有字。姜师白身材高大,举起火把,但见那石壁上刻着几行大字:“百变千玄剑法神功,以玉阙剑派内功心法为基,以魔教玄阴神功为辅,相机变化,可生异相。”其余密密麻麻,刻满石壁,两人将整块石壁上所记录的内功心法看了一遍,都道:“玄阴神功相传是魔教大魔头血魔的得意功夫,不想这位玉阙剑派的女弟子为了洗清自己所受的冤屈,竟然不惜投靠血魔,偷到了血魔的玄阴神功经文记录在此。可惜她功力与定力远远不够,无法将玉阙剑派的太清心法与魔教玄阴神功糅合起来,就已遭了走火入魔的厄运了。”
玉凌霜道:“我们在这里休息也休息够了,你还是依约将这位姓任的前辈的骸骨葬了,我们俩一道出去,看看那两个魔头是否还在吧。如果他们还在,那么今天我们就请他们吃顿大餐!”姜师白笑了起来道:“好吧!”依然将铁笔作锄,将地上的那个埋盒子的孔洞挖大挖深,将那具骸骨和书本书信,都放在坑中,掩上了土压实,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,站了起来,两人一先一后,又从那低不过四尺的孔洞里爬了出来。
原来两人在内洞中的这许多时候,外面也一直不消停,透过石洞缝隙,姜师白隐隐看到顾晓芙坐着金眼神鹰在半空飞旋来去,公孙詹龙一双铁翅,不时发出铁甲剑,向山洞口方向飞来。玉凌霜道:“奈何?这块大石堵着了我们的出路!”姜师白笑道:“不急。你看我们刚才在内洞不是练过那套剑法么?威力可不可以将这块大石毁去?”玉凌霜点头道:“那倒可以试一试!”两人远远站定,同时发招,但见剑光一合,轰隆一声巨响,那块千斤大石,果然被两人合力的剑光一劈为二,玉凌霜一声欢呼,软剑开路,当先杀出。
洞外屠龙客与吞元叟正挥动拐杖,与公孙詹龙的铁甲剑相碰,发出一片清亮之声,黑光绿光,互相纠结一处,见洞中姜师白与玉凌霜忽然冲出,吞元叟吃了一惊,挥杖当头就打,而屠龙客的拐杖被公孙詹龙凌空发出的铁甲剑剑光裹住,抽不出来。只听得呼地一声,屠龙客身形飞起,避开公孙詹龙铁甲剑的袭击,连人带杖,反攻姜师白和玉凌霜而来,忽听“当”的一声,姜师白身形暴起,玄光一长,疾如雷霆,铁笔向吞元叟的额角天庭猛地戳下,来势既疾,手法又怪异之极。吞元叟老于江湖,脚步不动,小腹内陷,身躯陡的后移,拐杖疾起而迎。但见姜师白背后玉凌霜倏地飞过姜师白头顶,一剑斜削,剑光透过拐杖,已削到吞元叟手臂!吞元叟急忙缩手,玉凌霜剑尖从他手臂上划过,把他衣袖划破,只要再近三分,吞元叟这条手臂,都要卖在玉凌霜剑下!
吞元叟气得双眼圆睁,有如铜铃,暴怒叫道:“贱婢,与你拼了!”就在窄窄的一线天上倏地跳了起来,拐杖抡得呼呼风响招数怪绝,攻势猛极,一线天石梁上的冰雪被他拐杖扫得到处乱飞。姜师白倒吸一口凉气,急叫道:“凌霜回来!”但见玉凌霜白色的身影在吞元叟拐杖杖影笼罩之下迅如飘风,进退急速,软剑挥舞,有如白虹贯日,在团团杖影之下,东一指,西一划,看她剑锋明是东指,却忽地偏向西边,明是向右削去,却不知怎的,出手之后,却是向左戳来,而每一招都是攻敌之所必救守敌之所必攻,吞元叟攻势如风狂雨骤,却是无法迫她移动半步。半空中公孙詹龙见两魔被姜师白玉凌霜缠着,急忙飞起铁甲剑,猛地砍下!
吞元叟和屠龙客号称魔教数一数二的高手,但见后面的屠龙客反手横杖,硬接公孙詹龙的一剑,这边吞元叟一支拐杖越迫越紧,每招发出,都隐隐夹有风雷之声。玉凌霜的剑光圈越缩越小,只听姜师白猛地大喝一声,一笔飞出,向着吞元叟的头盖猛刺下去。久已蓄劲待发的屠龙客忽然发出一声狂笑,身形飞过吞元叟头顶,拐杖一扫,登时将姜师白的铁笔扫得倒飞回来,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他与吞元叟互换了个对手,长臂疾伸,呼的一声向玉凌霜当头抓下。眼见他手指快将触到玉凌霜头顶,玉凌霜忽然只觉身体一轻,竟被姜师白生生拉开,屠龙客一抓顿时落空。二魔苦战不下,心中焦躁,拐杖抡圆,狂劈猛砸,一线天石梁嘎吱作响,公孙詹龙与顾晓芙两人看得惊心动魄!
猛见姜师白一拢玉凌霜肩头,两人并肩站立在一线天上,玉凌霜剑光从左到右,姜师白铁笔从右到左,剑笔忽地一合,光芒暴长,刷刷两声,屠龙客的左脚中剑,吞元叟大惊,飞身掠起,拐杖插来,被剑笔一圈,反荡出去。吞元叟大吃一惊,拐杖横挑,杖端挑敌人下颚,杖身横击敌腕,杖柄又按到敌人的丹田,连拆三招出来。姜师白与玉凌霜身形晃处,“当”的一声,火花飞溅,玉凌霜一剑隔开屠龙客的拐杖,余势未衰,剑锋顺手一抹,恰恰掠过屠龙客颈项。屠龙客忽觉剑气森森,沁入肌骨,急急的反杖一击,姜师白与玉凌霜剑笔再次合掠,合成一个大弧,光影灿烂,向前直飞,戮仙二老躲闪不迭,怪叫声中,吞元叟腰间中剑,血花飞溅,屠龙客额头中笔,头晕眼花!
姜师白大笑声中,铁笔如风狠狠攻击,戮仙二老的步法竟被打乱,姜、玉二人或并肩出剑,或前后联招,或左右分击,或上下夹攻,一手接着一手,一式联着一式,剑笔推动,有如龙门浪涌,大海潮生,戮仙二老虽是见多识广,也不禁被这种捉摸不透的怪异打法吓得瞠目结舌!再斗十余二十招,吞元叟又中一剑,屠龙客肩头鲜血淋淋,两人长叹一声,叫道:“快走,快走!”屠龙客大吼一声,一杖猛击一线天石梁,急急飞奔过一线天,一声呼啸,驾起黑云,夺命而逃!